如何为企业家做好刑事辩护？

01.为企业家辩护，屠龙之术？

中国的民营企业家，不是在监狱，就是在去监狱的路上。浙江陈有西律师多年前说的这句话，在当下中国，广为流传。

已近尾声的扫黑除恶，又将一批民营企业家送进了监狱，当然，还包括一些律师。

除了最近在刑事侦查阶段，会见过一名涉嫌合同诈骗的企业家之外，执业至今，我还没有给任何企业家做过刑事辩护。这并非自我揭短，而是民营企业家们本身就非等闲之辈，他们一旦涉案，要找的，通常也是大咖、教授。

我有自知之明，因此，也不会期望某天，哪个企业家或家属突然找到我，要求我为他辩护。

那么，半夜搭红眼航班，从重庆飞山西，参加大成刑委会和太原办公室举办的“如何为企业家做好刑事辩护”培训，岂不是空学屠龙之技？

非也。

大成太原办公室的马俊律师，这位自嘲“我是一个大开大合的人”说，这两天半的培训，能有一两句话让你受益，就不算白来。我觉得，他说的很有道理。

前次参加尚权刑辩培训，高文龙律师说，在会见当事人的时候，不要漫无边际地问问题，而是要问，“公安都问了你一些什么问题？”

最近一次会见，我一改以往的问话方式，问了高律师经常问的问题，结果当事人竟然记得清清楚楚：在派出所，公安一共问了他五个大问题，每个大问题下还有三个小问题。

我的天呐。

你看，这就是刑事辩护的方法论问题，高下立判。如果只是自己闷着学，看死书，是学不会的，需要高手点拨，又或者说，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。

再者，现阶段，虽然给企业家辩护的几率不大，但提前熟悉企业家可能涉嫌的刑事风险，在给常年法律顾问单位服务的过程中，帮企业提前预防这种风险，也能体现律师的价值。这正是我报名参加这次培训的初衷。

02.刑辩大咖们的真经

（韩友谊律师现场分享）

这次来授课的，都是前辈大咖。不说倾囊相授，但分享中那些智慧的闪光，也让人受益匪浅。试举数例。

北大刑法博士、司考男神韩友谊分享了他办理诈骗案的心得。语速还是那么快，机关枪似的。没有任何讲稿，一口气讲了2个小时，我录音2小时。

刚执业做律师不久，韩友谊接到一件案子，收费不到10万元。但是，在办案过程中，他却办出了100万的感觉。因为庭审效果太好，他后续又接到类似案件，但收费比之前高出一大截。

他建议青年律师，当你一件案子收费3万，就把这案子当成收费100万的案子去办，下个案子，你也许就能收费100万。

金钱是人类世界创造的最好的工具，律师不要羞于谈钱。他说。

一起涉案11亿元的票据诈骗案，如果按照公诉人的指控逻辑，他辩护的一号被告人构成票据诈骗无疑。

但是，韩友谊打破公诉人的指控体系，让票据诈骗变为骗取贷款罪。这两个罪名，前者法定最高刑期无期，后者最高七年。他一号被告人，也变成不知道N号的被告人。

不破不立。刑事辩护中，不仅要破坏公诉方的指控体系，更重要的，是建立自己的逻辑体系，而且，要使其成为所有可能解释中的最优解。

我们大多时候，仅仅是为了反对而反对，却没有给可能成功的反对之后，留一个出口。

03.代理企业家刑事案件的三部曲

大成刑委会刘丽云律师的分享很接地气。

她分享了代理企业家刑事案件的三部曲，如何赢得代理、如何赢得信任和如何赢得辩护。之所以说接地气，是因为，我觉得这三部曲，放在其他案件中，也适合。

首先，你得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大律师。有人开玩笑，律师的资深程度和穿衣自由成正比。乍一看，确实有一定道理。不信你看看自己所在的律所，是不是从实习律师到高级合伙人，穿衣自由度越来越高？当然，这是玩笑，青年律师还是得把自己穿得职业。

还要学会借力。自己办不下来的案子，可以请大咖一起合作。为积累经验和业绩，要学会适当妥协。将一个案子做好，后面就会有其他案子找来。

“你还要学会训斥你的当事人。”听到这个观点，我大吃一惊，这也太有违常理了吧？

原来，大部分刑事案件中的当事人，都有被训斥的心理需求。当事人因为做错事，有愧疚心理，家人不好责备他，他的心理得不到疏导，这个恶人就只有律师来做。

但是，仅仅有训斥还不够，必须还对其尊重，给予温暖和抚慰。当然，这还不够，你要体现出专业和敬业，这样才能赢得当事人的信任。

为什么年轻律师接不到企业家的案子？很简单，年轻律师社会阅历太少。你是否是一个敬业的人？企业家们很快就能分清，因为，他自己之所以能作为企业家，本身就是很敬业的一个人。

赢得信任还不够，还需要赢得辩护。赢得辩护，不仅指辩护结果，而是在整个过程中，让当事人和家属认清现实，看得到你的努力。

如何赢得辩护？靠你的专业，专业才是律师的安身立命之本。如何体现你的专业？对案件可能的结果有正确的判断，同时，降低当事人对结果的期望值。

04.刑事辩护的未来

人和人之间的智力，相差不大。但人和人掌握信息的多寡，却构成巨大的鸿沟。

这几天的分享，身处刑辩前沿的大咖们传递的一个信息，就是金融犯罪、诈骗罪和洗钱罪，在未来会高频高发。至于为什么，与国际环境、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等诸因素相关。

如果在这几个罪名上深入研究，定会有所获。

大成刑委会主任赵运恒律师看好刑事合规，认为那将是一片蓝海。但是，对于青年律师，他倒不建议马上涉足，因为刑事辩护案件做得不多，自己没有积累，根本不知道刑事风险何处，自然无法做好刑事合规。

肖飒律师则给出自己善意的建议，给企业做了刑事合规，就不要再签常年法律顾问。个中道理，只有诸君自己揣摩。

晚间沙龙，韩嘉毅律师分享了自己代理的一起刑事案。为了拿到关键证据，他先发起行政诉讼，拿到税务局“自证清白”的关键证据，再在刑事法庭上出示，让公诉人惊叹，“证据比公安掌握的都全”。

“为了办好刑事案子，你要脑洞大开，想尽各种办法。”他说。

马俊律师分享了“企业家涉刑案件财产保护策略”，认为大多数刑事律师辩护时，只注重罪名和刑期，忽视了财产的辩护，而这一环，不应该被忽视……

大咖们的分享，让偏居西南重庆的我，有机会站在时代的风口，了解当前刑辩的前沿，触摸法治建设的脉搏。两天半的培训，很快结束，但更多留下的，是思考。

知过去，看现在，才会明未来。